天使太太 - 上抗疫前线
战争!战争!
自世界卫生组织2020年1月12日在其中文网站上标出“新型冠状病毒-中国”,以后,世界开始进入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我的家庭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2020年3月9日,妻子从她所在的Holy Name Hospital SENIOR CENTER 下班回家后认真的告诉我,她要上“前线”了,我没反应过来问“什么前线?”,她神秘的讲“是抗疫前线”“我要去我们医院的急诊科负责排查Coronavirus 的病人”。“你在老人康复中心挺好的,怎么突然要去急诊科?”我问。“我是护士,现在是特殊时期,我应该去,你觉得呢?”她从容的反问。此时我还能说什么呢?之前只是从报纸和新闻视频上看到中国武汉医护人员为抗击病毒所做的牺牲和努力,没想到这么快就临到了美国、临到了我的家。我的脑海一片空白……
我最关心的就是她们的防护装备如何?每天是否需要回家?是否需要隔离?
两天后她下班回家告诉我,防护装备不足,每天要回家,需要在家自我隔离!我的天啊,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彻底不知所措了。接下来我们就召开了家庭会议,我家老大Jonah刚刚被NYU的电影学院录取,老二Joshua上十年级今年十五岁。我们都否定了让妈妈单独出去住方案,如果那样如此工作压力妈妈如何照顾好自己的生活。下一个方案就是爸爸留下照顾妈妈。但是接下来为难的问题出现了,两个孩子是否需要出去寄居?立石教会的姊妹们得知详情以后都纷纷发来邀请,愿意为孩子们提供住所临时领养他们。经过讨论Jonah决定留下来陪爸爸,Joshua高兴的接受了最好的小伙伴的邀请搬出去住。将家里的主卧房腾出来为妈妈单独居住,单独的卫生间方便隔离。万事具备了,太太在3月15日花了半天时间采购了所有的食物以备未来“隔离的日子”。3月16日周一她第一天奔赴“前线”。那天,也是我正式开始在家上班的日子,是Joshua第一次以这种方式离开家的日子。
太太那天离开家门时,我偷偷的目送她,我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我不知道如果发生了什么如何面对。CoronaVirus,!“中国打上半场,世界打下半场,海外华人打全场”“Tom Hanks and his wife haveCoronaVirus”“Dow JonesDOWNSIDE”…...。自那日起,我意识到这个病毒已经悄悄的溜进了我们的生活,无论我们是否愿意,无论我们是否准备好,无论我们是软弱或者刚强!那一日我无眠。
梦夜深无眠,颚眉深锁,汉水瘴气雾连天,孤影伴炬月光寒,仰头欲语!
唤钟馗显世,怒目提剑,除疫魔换我河山,天生我才必有用,再换青天!(友军《浪淘沙》无眠)
刘友军先生结束了“倒了油瓶都不扶”的生活状态,开始为全家人做饭
从那时起,我开始结束了“倒了油瓶都不扶”的生活状态,开始了“又当爸、又当妈”的生活。太太每天下班到家的一切动作都要规范和程式化:停车,车内消毒,进车库,自己消毒,换衣服,零接触直线回主卧房洗澡,再换衣服,与我视频,我准备午餐。每天到家下午三点首先要吃午餐,因为在医院不方便吃东西,不仅为了避免交叉传染,也为了节约医院的口罩、隔离衣等防护装备。她们医院是新泽西第一个开放检测C19病患的医院,口罩供应到了第四天就告急了,隔离衣也是简单半敞开式的。医院的CEO在第一周就被发现阳性,部门主任第三周也被查出是病毒感染者…… 这是什么节奏?我的心每天都是紧绷着,亲爱的你可要坚持住!上帝的看顾与你同在!
“老公你辛苦了”,“亲爱的,只要你能平安,我的辛苦不算什么”我心里暗答。
儿子 Jonah 帮助给妈妈送饭
从此,太太每天上下班开车的时间成了我们的“情感交流专线时间”,她都会向我“汇报今天的心情和所见所闻”。只有这段时间是她愿意和我交流的时间,下班后除了吃饭,她需要更多安静的时间,自我医治,向上帝祷告。有一天她们的急诊科因为这个病毒那一天走掉了七个人,最年轻的一个才三十多岁……
死神从来没有离我们这么近过。每人终有一死。最终我们都会面对,有人从容、有人恐惧、有人遗憾、有人无奈…..。C19给大家带来的恐慌应该就是对死亡的不可知的恐惧吧?就好像是蒙着眼睛玩云霄飞车,你不知道下一个断崖在何时出现,等待你的永远是不可预见的黑暗和深渊。人啊,如果都知道明天死亡会来临,那么今日的所有纷争、分歧、别人有没有为自己点赞等等都显得没有任何意义了。C19除了会给人们带来灾难,同时也让人们开始反思,让我们不得不回到人生最重要的人面前,重新回家,重新回到孩子们当中,重新欣赏那张因熟悉早已陌生的枕边人。如果你还没有意识到,答案只有两个,也许你是一个大彻大悟的人,也许你是一个麻木的人…….你我属于哪种呢?
点开太太的《急诊科疫情日记》,这是太太自“被隔离”以来我每日最期盼想读的文章。一字一句都记载了在疫情面前人性的光辉。他们/她们都是很普通的人,在面对被感染的现实时,无论白人、黑人、中国人、印度人,所不忘记的都是“感谢、感恩”。
太太在日记中写道,“感动一位有接触史有症状的女士一直站在寒风中不肯进来,害怕把别人传染上,看到他弱小的身影紧锁的双眉,被她的善良深深感动”。
“今天有一家三口孩子也叫Joshua只是比我的小儿子有小三岁。12岁的Josh。看上去很严肃稚嫩的脸上,无法掩饰心中的担忧和害怕,坐在爸爸的身边默默的流眼泪。我有靠近他,试着去安慰、告诉他说上帝会帮助我们,我会为他祷告。他擦着眼泪,轻轻点头。愿上帝的爱亲自安慰这孩子”
“今天有一家四口,兩個孩子已經出現症狀,媽媽肚子裡還有一個待產的小寶寶。求神幫助這一家能夠度過難關,症狀盡快消退。他們都是能夠帶菌。聽說是被親戚傳染。”
“今天碰到一家印度人,丈夫已經出現呼吸困難,妻子還是很注意防護。妻子非常恐慌紧张担心。给她一些疾病的教导,和在家安全隔离等常识。但知道她没有平安,我不忍让她就这样带着一颗不安的心离开。而我知道哪里有平安,我怎能不告诉她。于是提出为她祷告,当爭求她同意后,我就奉耶穌基督的名為她禱告,她嘴裡用我聽不懂的語言喃喃的禱告,她流淚了。”
还有一件事让我不得不感到骄傲,就是在这次疫情爆发后,我们美国华人社区做了巨大贡献。他们/她们在第一时间将美国的口罩运到了中国,又在第一时间将中国的口罩买回了美国。“美国的在那边,中国的在这边”。太太日记中写道“连续两天花得最多的时间,忙碌的就是口罩,因为医院缺口罩、口罩!。当我把这个信息发到Livingston华人社区和教会,大家踊跃地,尽最大努力的去寻找口罩,把自己购买的N95全都捐了出来。我也同时有机会进入到一些群里面去了解一些口罩的情况,所以这两天脑子里有的就是口罩口罩口罩,因为我们需要,因为我们不能让病房的医护人员,不能让ICU和ER的医护人员没有口罩戴。防护的短缺曾经是在中国发生的不幸,然而在美国也同样发生了。大家都知道那样是多么的危险。让我真的看到华人社区的力量,也看到海外华人的那一份的爱心和热情。这让我心里大大地被感动,也大大地被激励。自那日开始每天早上,我家的门前就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盒子,大的小的。教会的弟兄姐妹以及社区的朋友纷纷地把口罩送到我家。于是我就成为一个送口罩的义工,上班就把口罩带到医院,拿到我们的华人医疗部。”“中国打上半场,世界打下半场,海外华人打全场”“
在捐口罩的过程中,有好心人担心因口罩质量将来引发责任问题。我将这个顾虑告诉了太太。她说,没时间检查口罩是否合格了,我先用。
每天为了给太太准备早餐,我不得不养成了比她早起的习惯。早餐对她来说太重要了,因为她在医院不能吃午餐为避免交叉感染和节约口罩和隔离衣。每次看着她喜乐的微笑和矫健的背影,我都会被感动,盼望她所信的上帝看顾她,成为她的力量。愿你每日都平安的去,平安的回!
我曾为了纪念李文亮医生写过一首诗《哨声嘹亮》,妻子写了一首回应诗:
我愿成为一只哨子,求祢将我吹响。
若一生只有一次,愿使沉睡的良知苏醒。
我愿成为空心的哨子,祢的气息将我充盈
良知的震动,发出勇敢的波长。
呐喊吧哨子,你的存在是为警醒。
若一生只有一次,我愿为真理发声。
我原是一只空心的哨子,因为祢吹气,我才有了生命。
亲爱的,愿你每日都平安的去,平安的回!
下图左一 刘友军先生,现任New York Life 纽约人寿华裔市场经理